雷烈将狗牌塞进内兜,贴在胸口的位置。
那里的皮肤能清晰感觉到金属在发烫,与脊柱里那颗弹头产生奇异的共鸣。
他又挖出三具骸骨,每具的颅骨或胸骨上都有相同的六角形弹孔,最深的一个贯穿了整个盆骨,弹痕周围的骨组织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 是被某种神经性毒素侵蚀的痕迹。
七百具。
苏清依数到第三十七张照片时,声音已带上哭腔。
她镜头扫过的范围内,能辨认出的骸骨密密麻麻,有些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最深处的几具甚至被叠成了人形金字塔,颅骨朝上的眼眶在雨幕中像无数空洞的眼睛。
突然,她的镜头捕捉到一抹儿异样的反光。
在骸骨堆最底层,半截锈蚀的金属盒正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盒盖上的玄甲卫徽记虽然斑驳,却能看清 战俘营 三个字的阴刻。
雷烈伸手将金属盒拽了出来。
盒子出乎意料地沉,打开的瞬间,十几封泛黄的信笺滚落在泥水里。
最上面那封的信封上, 字的笔迹稚嫩得像孩童涂鸦,邮票盖着三年前卧龙关的邮戳,却从未被投递。
苏清依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信纸,
雨水晕开的墨迹里,俺在玄甲卫很好,长官说打完这仗就能回家 的字迹突然被道猩红的批注划破 ——叛国者!死不足惜!。
那笔迹张扬跋扈,与周都护令牌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这群畜生!
雷烈突然一拳砸在旁边的水泥墙上,混凝土碎屑混着雨水飞溅。
他抓起另一封信,是一个年轻士兵写给未婚妻的,字里行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结尾那句 等我回来就娶你 的旁边,同样被批上了 叛国者 三个血字,墨迹深得像是用活人血写的。
金属盒底层还藏着个账本,九商盟的制式封皮里,每页都记录着 处理战俘 XX 名,周都护审批 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