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抽打在 307 高地的水泥地面上,溅起的水花像无数柄碎银小剑,劈向九商盟赌场奢华的霓虹招牌。
雷烈站在赌场后墙的塌方处,泥水已经漫过脚踝,混着暗红的土腥味,像极了当年卧龙关战壕里的血污。
就是这儿。
他声音压得很低,雨水顺着下颌的伤疤滑落,在锁骨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三天前石敢当炸开这道墙时,碎砖里滚出的半截玄甲卫制式腰带,此刻正被他攥在手里,铜扣上的 图腾已被锈蚀得只剩轮廓。
苏清依举着相机的手在发抖,镜头里的景象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塌方缺口后露出的泥土中,层层叠叠的白骨正被暴雨冲刷出来,指骨蜷缩的弧度像是还在扣动扳机,股骨上的锯齿状裂痕分明是被钝器反复敲击造成的。
雷烈突然俯身,右手插进泥泞的土里。
指甲缝里立刻灌满了混着碎骨的泥浆,他却像毫无所觉,五指如铁耙般疯狂刨挖。
当指尖触到块冰凉的金属时,他的动作骤然停住,指腹摩挲着那熟悉的弧度 —— 是玄甲卫的狗牌。
XJ-0739。
他低声念出编号,声音在暴雨中微微发颤。
这是当年那个总爱偷藏奶糖的河南新兵的编号,最后一次见他时,这孩子正举着这块狗牌傻笑,说等战争结束要挂在自家门头当辟邪符。
苏清依的相机 作响,闪光灯照亮狗牌背面的刻痕 —— 是一个歪歪扭扭的 字。
她突然想起爷爷日记里的话:玄甲卫的兵,牌在人在,牌毁人亡。
此刻这完好无损的狗牌,却比任何残骸都更让人窒息。
雷烈,你看这个。
她突然蹲下身,相机镜头对准一截露出的胫骨。
骨头上的弹孔边缘光滑整齐,截面呈完美的六角形 —— 这是玄甲卫特制狙击弹的典型特征,口径与当年周都护配枪的参数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