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吃的,怕你哪天回来找不着。”
他说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然后他又坐回去,目光落在那扇门上,心里一阵乱。他其实明白,自己在做的这一切毫无意义。她不会回来,哪怕他守再久也一样。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知道没希望,却偏偏要去做。那不是执拗,是舍不得。
他在那儿坐了许久,直到太阳偏西,风带着点凉。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巷口时又忍不住回头。那几只鸡蛋静静地躺在台阶上,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柔亮的光。他心里那根弦忽然又被扯紧。
他走得慢,脚步几乎是拖着的。回到院子时,天已经快黑。他把竹篮放下,灶里没火,屋里一片冷清。他拿出两个鸡蛋,敲开煮在锅里,水沸腾的声音在空旷的厨房回荡。他望着那一锅水,心里有种恍惚的空荡。
他想起她以前煮蛋的样子,总是轻轻敲几下,把火调小,怕煮老了。那时她笑着说:“柱子哥,你这手劲太大,连鸡蛋都怕你。”
他苦笑,拿起勺子拨了拨水面。热气扑面上来,烫得眼眶发酸。
“秋叶,你知道吗?我今儿还买了你爱吃的鸡蛋。”
没有回应,只有锅里的水在咕噜咕噜地响。那声音听着,像是在远处回荡,又像她轻声笑的回音,一阵一阵荡在耳边,带着暖意,却也带着疼。
他没吃那两个蛋,只是用碗装了,放在灶台角落。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是吃不下的,就像有些人,注定只能想不能留。
夜色彻底笼罩的时候,他坐在门槛上,听着风从屋檐滑过。那风吹得竹篮里的草皮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轻轻翻动。他抬头望着天,天上没有星,只有薄云在游动。他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她还在这院子某个角落,静静看着他。
他轻声说道:“要是你还在,就该骂我傻了吧。”
风吹乱了他的发,他没理,目光停在那碗鸡蛋上。热气早散了,壳上凝着一层细细的雾。那雾白得柔和,像她说话时的气息。
他伸出手,指尖悬在碗口,却没去碰。他怕那一碰,那点幻觉也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