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过窗隙,将案头书页吹得簌簌作响,仿佛也在窥探这场即将出口的密谋。
柳清雅附在翠莺耳畔的低语轻若蚊呐,廊下李牧之与李毓静立夜色中,虽未能听清只言片语,然二人皆心思缜密,只见翠莺渐凝的神色与柳清雅眉宇间的算计,便已窥得七八分端倪。
待翠莺领命退出,纤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柳清雅也起身整理衣袂,预备回房安歇。
柳清雅仔细叮嘱杜鹃好生照看杨嬷嬷后,便轻移莲步出了厢房。
夜风拂过她微乱的云鬓,带着庭院中残桂的冷香。
她本欲转向李念安院落的方向,脚步却在月洞门前滞住。想起那孩子屡屡违逆的模样,胸口便似堵着团棉絮般憋闷——定是被李牧之的花言巧语蛊惑了去!
这般想着,她生生收回已踏出的半步,裙摆在青石地上旋出决绝的弧度。
廊下灯笼将她独行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经过安哥儿院落时,她刻意别过脸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夜露渐浓,沾湿了她绣着缠枝莲纹的袖缘,却浇不灭心头那簇愠怒的火苗。
檐下灯笼在她离去的方向投下渐淡的光晕。
李牧之垂眸看向身侧幼子,讳言鸟的莹光在两人周边流转。
“回去吧。”
他轻抚李毓肩头,父子二人的身影悄然融入更深沉的夜色。
厢房内的烛火次第熄灭,唯余天边残月冷冷映照着这场无声的棋局。
翠莺回到药房时,夜已深沉。
她原本在柳清雅外出时就想寻机报信,奈何梅若始终如影随形。
正当她苦思脱身之计时,忽见李文李武闯入院落。
之后种种,皆如戏文般上演——世子以安哥儿梦魇为由召她前去。
身为医者,她一眼便看出安哥儿脉象平稳,所谓惊惧不过是精心伪装的戏码。
可既然世子与安哥儿都咬定是梦魇,她也只能顺着话头开方煎药。
烛光下她垂眸诊脉时,余光瞥见世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心知这其中必有深意。
原想待众人散去后再寻机禀报,却听闻世子早已遣人去找李文。
这时间上的蹊跷让她心下一凛——分明在她来之前,世子便已采取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