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位者眼中,若见手下之人因一时嫌隙便欲取枕边人性命,难免会思及他日此人是否会因其他缘由背叛自己。
这等人物,纵可暂作利刃驱使,却要时刻提防刃口反转,伤及自身。
念及此中利害,杨嬷嬷遂以眼神示意,阻下了柳清雅即将出口的谏言。
烛影在她温婉的面容上投下浅淡的阴影,那双看似慈和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
柳清雅虽一时未能参透杨嬷嬷此举的深意,却深知这老仆绝不会加害于己。
得她示意后,便顺从地敛了声息,将未竟之言尽数咽回。
然李牧之的事尚可暂搁一旁,关乎李念安“提灵”之事,她却执意要问个分明。
柳清雅本性张扬,纵使对常乐存着几分忌惮,此刻仍是按捺不住心头焦灼,纤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终是扬声道:
“尊者,信女斗胆相询,不知安儿今日的提灵之术为何暂缓?
若是因为'药材'不足之故,信女愿为尊者寻来更多'药材',助尊者早日恢复鼎盛修为。”
她话音清亮,在寂静的佛堂内回荡,虽执礼甚恭,那语气中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急切与坚决。烛火跃动在她明艳的面容上,映得那双美眸中暗流涌动。
闻言,常乐胸中怒意翻涌,石像周身幽光暗沉。
这愚妇方才逼死了李牧之的妾室,此刻那李牧之必定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以李牧之城府之深沉,若在换魂之后从“李念安”身上瞧出半分破绽,那自己必将暴露无遗。
他强压怒火,沉声道:
“提灵之术不过暂缓一日。待李牧之离府之时,你便可带李念安前来。只是施术之后,这孩子需在我身边静养数日。”
石像幽光流转,语气渐缓:
“自然,本尊只是为他扫除愚钝,你与心腹之人仍可照常相见。但其余闲杂人等,尤其是李牧之,断不可近身。”
柳清雅蹙起秀眉,不解道:
“这是为何?”
常乐心中冷笑,还能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