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商盟档案室的霉味混着尘埃,在穿堂风里翻涌成浑浊的漩涡。
雷烈推开第三排档案柜时,积灰的柜顶落下七只死蟑螂,甲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角落里的铁笼锈迹斑斑,三根玄甲卫制式长枪交叉成囚字,枪尖的寒光映出他后心那道若隐若现的凸起。
“在这儿。”
苏清依的白丝手套拂过紫檀木柜的夹层,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冰凉的硬物。
她用狼毫笔杆轻轻一挑,巴掌大的青铜令牌坠落在宣纸上,发出沉闷的嗡鸣,惊得柜顶的蛛网簌簌震颤。
令牌正面的 “战” 字纹路像是用战刀劈凿而成,笔画间的凹槽里嵌着暗红的锈迹。
雷烈的指尖刚触及边缘,脊柱突然传来一阵酥麻 —— 那颗钨钢弹头像是活了过来,在骨缝里轻轻搏动,频率竟与令牌的嗡鸣完全同步。
档案柜上的铜锁开始轻微颤动,钥匙孔里的铜屑被震得簌簌落下。
“这纹路……”
苏清依突然按住令牌,朱砂墨在宣纸上拓印的图案里,七道折线组成的星图与爷爷手札里的 “战尊星象” 分毫不差。
她忽然想起林素白大褂纽扣里的芯片,那些闪烁的红光也遵循着相同的韵律。
石敢当的流星锤突然砸在铁笼上,铁链缠碎的铁锈里滚出半张泛黄的纸。
这是份玄甲卫军械清单,“镇魂铁弹头三千枚” 的字样旁,用朱笔标注着 “战尊亲验”,落款处的印章与令牌背面的玄鸟图腾严丝合缝。
雷烈将令牌贴近潜龙符,符牌表面的龙纹突然亮起。
三维投影在墙壁上展开时,苏清依的呼吸骤然停滞 —— 九商盟总部的地下结构在光影中缓缓旋转,而令牌拓印的地图终点,赫然是雷家老宅的地基位置。
她想起昨夜雷啸天临终前攥紧的拳头,指缝里似乎就嵌着类似的青铜碎屑。
“用清水。”
雷烈突然开口,军靴碾过地上的蟑螂尸骸。
当苏清依将第三碗清水浇在令牌上时,地图边缘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篆字:“戊寅年冬,藏甲于此。”
墨迹泛着淡淡的金光,与雷烈锁骨处伤疤的色泽如出一辙。
石敢当扛着流星锤冲出档案室时,铁链扫过走廊的玻璃展柜。
三十七个展柜里的九商盟徽章突然炸裂,碎片在月光下拼出一个完整的玄鸟图案,右翼的半轮残月正指向雷家老宅的方向。
“雷队,我去叫弟兄们!”
他的军靴在台阶上踏出火星,“这回想必能端了周老鬼的老巢!”
雷烈抚摸着令牌上的 “战” 字,指腹在凹槽里的锈迹上轻轻摩挲。
这触感让他想起父亲车间里的锻打台,二十年前那个雪夜,醉酒的父亲曾说漏嘴:“玄甲卫的根,就扎在咱们家地基下。”
当时只当是醉话,此刻却在青铜的冰凉中显露出刺骨的真相。
苏清依将拓印的地图折成三角,塞进雷烈贴胸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