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跟着两个家丁,穿着青色短打,腰里别着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排场。
他扫了一眼茶馆,目光落在角落里的苏晚身上时,原本温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径直走了过去。
“啪”的一声,折扇敲在苏晚的琴身上,清越的琴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琴弦余震的“嗡嗡”声。
苏晚的身子猛地一僵,指尖悬在琴弦上,半天没敢动。
“苏盲女,又在这儿卖惨呢?”张公子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湖面,让整个茶馆都安静下来,“弹这么难听的曲子,也敢伸着碗要铜板?别污了这茶馆的茶香,更别污了我的耳朵。”
苏晚的指尖紧紧攥着琴弦,指节泛白,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张公子,我……我没有卖惨,我只是……”
“只是什么?”张公子打断她,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足有五十两重,“啪”地拍在苏晚面前的桌上,银子滚到粗陶碗边,撞得铜板叮当作响,发出刺耳的声音。
“拿着这锭银子,以后别再出现在镇上,更别再弹这破琴。你一个瞎子,弹得再好,也没人会真的听,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周围的客人窃窃私语起来,有人皱着眉说“这张公子也太过分了,苏姑娘弹得挺好的”。
也有人附和“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张公子肯给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一个瞎子,留在镇上也是拖累”。
晚晚听得眼睛都红了,挣脱林砚的手就想冲过去,却被林砚一把拉住。
“别冲动。”林砚小声说,他看着张公子的眼睛,那里面除了刻薄,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看不见光,却隐约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红凝也微微颔首,她注意到张公子的指尖在颤抖,握着折扇的手也攥得很紧,不像是真的想羞辱苏晚。
苏晚的脸白得像纸,她慢慢伸出手,摸索着去推那锭银子,声音带着倔强:“张公子,我不要你的银子。我靠弹琴赚钱,不丢人。我弹的曲子,也不是为了让人可怜。”
“不丢人?”张公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俯身凑到苏晚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故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一个连太阳都看不见、连花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的瞎子,靠别人扔的铜板过活,还说不丢人?我要是你,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别出来碍眼。”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琴弦上,晕开一小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