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城西土地庙荒废已久,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沈沧澜与赵铁等三名暗卫,早已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庙内,藏身于残破的神像之后与梁柱之上,屏息凝神。
丑时刚过,两条鬼鬼祟祟的人影,一前一后,摸到了土地庙前。
“郭把总,您可来了!”先进来的是漕运书办李贵,他身形瘦小,面色惶恐,不停地四下张望。
“慌什么!这破地方鬼都不来。”随后跟进来的正是把总郭雄,他身材粗壮,满脸横肉,语气颇为不耐,“李书办,深更半夜的,非要约到这鬼地方,到底有什么急事?”
两人就在神像前站定,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依稀照亮他们的脸庞。
李贵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郭把总,出大事了!总督行辕派来的那个沈主事,他…他盯上咱们了!今天陈老爷在望海楼宴请他,他直接问起了您,还…还拒了陈老爷的礼!我看他来者不善啊!”
郭雄嗤笑一声,浑不在意:“我当什么事!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京官,仗着钦差名头吓唬人罢了!他问我?问我什么?老子行得正坐得直,怕他查?”
“我的郭把总哟!”李贵急得跺脚,“您怎么还不明白!他问您,就是怀疑您和陈老爷,怀疑咱们和…和海上那些事有关联!今天他敢拒贿,明天就敢动手抓人!咱们得早做准备啊!”
郭雄这才收敛了些许嚣张,皱眉道:“他能查到什么?码头上都是咱们的人,漕运那边的账目,你不是都做平了吗?”
“账目是做平了,可…可人心隔肚皮啊!”李贵的声音愈发焦急,“我听说,那沈沧澜手下有能人,专在暗处打探消息。万一…万一他查到咱们之前克扣漕工工钱,倒卖仓米,还有…还有故意泄露漕船行程给…”
“住口!”郭雄厉声打断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妈想死别拉着我!那些事也是能在这里说的?”
李贵吓得一缩脖子,但依旧忍不住道:“郭把总,咱们得想办法啊!陈老爷那边怎么说?能不能让上面…比如郭指挥使,或者南京的田公公,给那沈沧澜施施压?”
郭雄烦躁地摆摆手:“姐夫…陈老爷说了,让咱们最近收敛点,别自己往刀口上撞。至于上面…田公公和京里的冯公公自有安排,还用得着你操心?你管好你漕运衙门那一摊子,把屁股擦干净就行!”
“可是…”
“没什么可是!”郭雄恶狠狠地道,“那姓沈的小子要是识相,大家相安无事。要是不识相…哼,这宁波府水深浪急,淹死个把京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藏身暗处的沈沧澜听到这里,眼中寒光一闪。郭雄这话,已是杀机毕露。
就在这时,赵铁悄无声息地从梁上滑下,如同狸猫般贴近沈沧澜,用极低的声音道:“大人,庙外来了几个黑衣人,身手不错,呈合围之势,像是来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