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尔曼窝在铺着厚厚天鹅绒软垫的宽大座椅里,悠闲地翻开手中古籍的一页,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像儿时那样,避开她太过耀眼的堂姐,避开整日向父亲献媚的奥薇莉亚夫人,避开像狐狸一样狡诈的巴尔加斯侯爵,一个人藏在皇家图书馆深处,安安静静地翻阅那些已积满尘灰的古籍。
母亲去世以后,那是她唯一能寻得的快乐。
好怀念啊……
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安东·伍兹,那位被带来觐见皇帝的毛头小子,此刻,少年正百无聊赖地在千秋宫里乱晃,最后靠在图书馆墙边,目光紧紧黏在花园里的瓦伦蒂娜身上。
他不会想到,公主的眼睛也在悄悄注视着他。
机械降神……
她翻开书页,无声咀嚼这个古老的戏剧术语。
那是古早时期蹩脚的喜剧诗人们最偏爱的手段:当他们的主角陷入绝境,剧情无法收场时,就索性用绳子从舞台穹顶吊一个白胡子老头下来,宣称自己是胡斯特拉或萨皮克罗斯的神选者,要嘉奖主人公的善良和勤恳,然后手指一挥,将所有不可逾越的困难凭空抹除。
对于玛格丽特那种自诩为艺术家的演员而言,这无疑是最为无聊也最为拙劣的桥段。
可嘉尔曼知道,任何戏剧手法,无论简单与否,都有其不可替代的效果。关键在于,在何时何地使用以及……由谁来使用。
如果由她来亲自扮演那个被降下的“神选者”,俯瞰并拨弄舞台上的众生,不也是一件无上的乐事吗?
“陛下,蕾雅·卡洛斯被掳走了。”
阴影深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游动而至。
“银姬,”嘉尔曼头也未抬,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间,“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陛下,请相信蛇人的追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