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立刻将这本书封入一个特制的铅匣之中,在封条上写下四个字:“敌已入文脉。”
当夜,万籁俱寂。
白桃在密室中焚香静坐,试图平复激荡的心绪。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开合,喉咙里一阵骚动,仿佛有陌生的语句要挣脱束缚,脱口而出。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仿佛她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意志。
危机时刻,白桃没有丝毫犹豫,闪电般从袖中摸出那根银针,毫不留情地刺入自己下唇内侧的“承浆”穴。
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带着尖锐的刺痛,口中的异动戛然而止。
她猛地睁开双眼,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目光落在面前的书案上,只见一张原本空白的宣纸,此刻竟凭空浮现出一行淡红色的字迹,那颜色如同干涸的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君子以言有物。”
这是来自敌人的挑衅,一句出自《易经》的圣人之言,此刻却成了最恶毒的诅咒。
白桃”
话语再有分量,也不如行动有真凭实据。
这是她的回答,也是她的战书。
刚一落笔,那张宣纸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点燃,骤然卷曲、焦黑,腾起一股混杂着硫磺与腐肉的腥臭怪风。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闷响,窗外一只夜行的乌鸦像是失去了方向,一头撞在紧闭的窗棂上,应声落地。
白桃起身推开窗,只见那只乌鸦已经气绝,僵硬的鸟喙中,还衔着半片纸张燃烧后剩下的灰烬,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个字的残影。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看着那只死去的乌鸦,心中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敌人正在利用他们最崇敬的传统、最信奉的文字、最神圣的仪式来污染他们。
祖宗的祠堂,先贤的典籍,这些本是庇护他们的力量之源,如今却可能已成为敌人设下的最致命的陷阱。
用旧的仪式去对抗一个以腐化旧仪式为乐的敌人,无异于引颈就戮。
他们需要一场全新的祭典,一场敌人无法理解、无法预测、也无法污染的祭典。
白桃缓缓收回目光,眼神里再无半分犹疑。
她知道,要为逝者昭雪,要为生者开路,就必须先打破那看似神圣不可侵犯的规矩。
祭祀是必要的,但绝不能在敌人熟悉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