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地面开始颤动,小梅的尖叫被吞进轰鸣声里。
白桃看见佛像胸口的莲花浮雕正在移动,石屑簌簌往下掉,露出个半尺见方的暗格。
她摸出火柴划亮,火光里,暗格里没有他们找了三个月的雷符,只有个用油纸包着的信封,封皮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是父亲的钢笔字,笔锋里带着股子硬气。
若汝至此,乾卦将合,然宝藏未显,因国魂未定。白桃念到最后一句时,火柴烧到了指尖。
她松手,火星溅在地上,照亮信末的日期:民国三十年冬月十五——那是父亲被日军抓走的前三天。
桃姐?小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怎么了?
白桃抬头,月光正照在佛像的眼睛上。
那双眼历经千年风雨,此刻却像活了似的,望着山脚下洛阳城的方向——那里有火光冲天,是日军的巡逻队在挨家挨户搜查。
她突然明白父亲说的国魂未定是什么意思了:宝藏藏在卦象里,藏在佛心里,可真正要守的,是那些在炮火里依然挺直脊梁的人,是小梅眼里的光,是陆九揭下易容时的伤疤,是城墙上弹孔里长出的野草。
我们该回去了。陆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大衣上沾着石粉,可眼里有团火在烧,松本的人快到了,得赶在他们之前......
白桃把信小心塞进颈间的玉牌下,那里贴着她的心跳,我们要让他们找到这里。
让他们听见这雷声,让他们知道——她转身望向洛阳城,晨雾里已经能看见第一缕炊烟,他们永远拿不走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宝藏。
小梅似懂非懂地拽了拽她的衣袖,陆九却笑了,笑容里带着白桃从未见过的锋芒:我明白了。
要让这雷声,变成他们的丧钟。
佛像里的嗡鸣还在继续,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像首古老的战歌。
白桃摸了摸颈间的玉牌,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但只要他们还在,只要这城里的人还在,那些躲在暗处的豺狼,永远别想听见宝藏真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