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门通体由深海沉铁铸造,呈现出一种吞噬光线的哑黑。
门扉上蚀刻着雨家古老而繁复的水波纹家徽,线条流畅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历史感与冰冷的权力象征。
家徽的中心,并非通常的漩涡,而是一只微微睁开的、竖立的巨瞳浮雕,瞳孔深处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如同深渊的凝视。
小主,
仅仅是站在门前,那股源自门后空间的、如同实质般的深海威压就几乎令人窒息。
“沧海之眼…”雨泽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里,就是雨家真正的心脏,深海意志的具象之地。
磐石之影上前一步,将手掌按在门旁一块不起眼的晶石面板上。幽蓝的光芒流淌过面板,扫描确认。没有任何声响,沉重如山的深海沉铁门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推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
一股更加冰冷、沉重、仿佛沉淀了万载岁月与无数隐秘的威压,混合着深海矿脉的金属腥气,扑面而来!
雨泽只觉得膝盖一软,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几乎要当场跪倒。
雨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精神力和生理上的强烈不适,迈步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
眼前的空间并不宽阔,却异常高耸。穹顶隐没于绝对的黑暗,仿佛通向无底的虚空。
墙壁非金非石,乃是由深蓝色的、半透明如万年玄冰的奇异晶石构成。
晶壁内部,并非静止,而是缓慢流转着幽蓝如冥火的能量漩涡。这些漩涡无声地旋转、生灭,散发出恒定而冰冷的微光,仅仅照亮了议事厅中央那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圆桌。
圆桌光滑如镜,表面蚀刻着与门外相同的、放大的水波纹巨瞳家徽。空气沉重如铅,弥漫着深海矿脉特有的金属腥气与万钧水压般的古老威压。
更有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渗入晶石缝隙、被岁月稀释却无法抹去的…陈旧血腥味。
圆桌的尽头,背对着入口,一个身影仿佛与这片幽蓝晶壁融为一体。
一袭样式极其古朴、毫无纹饰的深灰色长袍,勾勒出并不特别伟岸却仿佛承载着整片海域重量的轮廓。
仅仅是背影,就散发出如同马里亚纳海沟最深裂隙般的死寂与浩瀚。他便是这片空间的核心,是这深海的意志本身。
雨家家主,雨擎天。
雨泽的脚步停在距离圆桌十步之外。那股无处不在的威压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刺穿着他的皮肤,碾压着他的骨骼,更试图冻结他的思维。
异质精神力在这绝对的压制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
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着他的太阳穴,眩晕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部剧烈抽搐,喉咙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他死死咬住牙关,口腔内壁瞬间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雨泽强迫自己站直,如同风暴中一株倔强的幼苗,迎向那深海巨兽般的注视。汗水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被晶石吸收,不留一丝痕迹。
时间仿佛凝固了。晶壁内幽蓝的漩涡无声流转,冰冷的光晕在巨大的黑曜石桌面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寂静如同深海的淤泥,沉重地包裹着一切,只有雨泽自己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闷响。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雨泽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观察板上的昆虫,在雨擎天那穿透一切的目光下,从血肉到灵魂都被彻底剖析,无所遁形。
那目光并非刻意施加压力,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本身带来的、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碾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圆桌尽头那个如同礁石般的身影,终于缓缓转了过来。
面容刚毅如海底礁石经亿万年冲刷而成,正值盛年,却无半分朝气。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才是真正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