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尊雕像。

就是那种，被雷劈过之后，烧得焦黑，还冒着青烟，杵在广场中央供人瞻仰的、行为艺术雕像。

他的大脑，不，他已经没有大脑了。

就在顾晏说出“我爱你”那三个字的时候，他引以为傲的、二十一世纪优秀大学生的脑子，就已经光荣下岗，当场裂变成了基本粒子，回归宇宙了。

他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还在运转的器官，可能就只剩下那颗不争气的心脏了。

它还在“咚咚咚”地跳，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快，跟个打了鸡血的摇滚鼓手似的，要把他的胸腔给活活凿穿。

时间过去了多久？

一秒？

一分钟？

还是一个世纪？

林予不知道。他只是傻愣愣地张着嘴，保持着那个极度不雅观的、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姿势，像个二傻子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看到顾晏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不是嘲笑，也不是得逞的炫耀。

那是一种……林予看不懂的，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笑。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带着磁性的、从对方胸腔里震动出来的笑声。

“呵……”

那笑声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不带任何力道地，拂过了林予那根已经绷到极限的神经。

“啪”的一声。

断了。

林予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终于从宕机状态中重启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就想后退，想逃跑，想立刻从这个离谱到他妈给离谱开门的诡异场景里消失。

然而，他的脚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别说跑了，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晏站起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朝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