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的目光,如两道经过九幽冰海淬炼的无形利剑,冰冷、锐利,缓缓扫过谷外那些幽暗深邃的山林与嶙峋诡异的乱石地带。
凡是被那淡漠目光掠过之处,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潜伏者们,无不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尾椎骨猛然窜起,以不可阻挡之势直冲天灵盖!仿佛自己并非隐藏在安全的阴影中,而是被剥光了衣物,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头来自洪荒时代的恐怖掠食者死死钉住了灵魂,浑身筋肉僵硬如铁,血液几近冻结,连最本能的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动弹不得,唯有心脏在胸腔内疯狂擂动,几乎要炸裂开来。
是自己滚出来,林越的声音平淡地响起,不高,却似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清晰地穿透沉沉的夜色,精准无误地贯入每一处阴影,每一个藏身角落,还是本皇你们出来?
死一般的沉默如同厚重的帷幕,笼罩了下来。唯有远处血刀门溃逃弟子渐行渐远的嘈杂哭喊,以及谷内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反而更衬得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黑暗之中,有几道原本还算平稳的气息明显紊乱了一瞬,如同受惊的狸鼠在巢穴中不安地躁动。
林越开始倒数,声音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雷霆怒吼、恶毒诅咒更令人胆寒,仿佛死神敲响的丧钟,在耳边清晰地回荡。
噗通!噗通!接连几声,几道身影再也承受不住那几乎要将魂魄都彻底压碎的恐怖威压,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从各自的藏身处跌撞出来。
他们踉跄数步,最终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如金纸,浑身抖若筛糠,裤裆处甚至传来阵阵骚臭。这几人,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凶名赫赫、令人闻之色变的独行大盗或是黑道枭雄,平日里何等嚣张跋扈,此刻却狼狈惊恐得如同失去了所有依靠的丧家之犬,连与林越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欠奉。
然而,仍有几处气息,凭借着更为精妙的匿踪技法或是更为坚韧(或者说侥幸)的心志,死死收敛声息,试图彻底融入周围的黑暗,抱有着最后一丝可怜的侥幸心理。
嵩山派那位以剑法迅疾着称的追风剑客,屏息凝神,身体紧贴冰冷粗糙的岩壁,心中疯狂默诵宗门剑诀,试图以剑心的澄明来抵御那无孔不入、直侵心神的恐惧;青城派那位擅长隐匿刺杀的无影叟,则身形几与浓重阴影同化,气息微弱近乎断绝,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另有两名蒙面人,伏于深可及腰的荒草之中,自恃轻功超绝,气机收敛得如同顽石死物,准备一有异动,便立刻施展绝顶轻功,伺机远遁。
林越的声音再度响起,依旧平淡,却似死神的足音,又近了一程,敲打在那些负隅顽抗者紧绷的心弦上。
那几名早已瘫软在地的贼寇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向后缩退,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远离这是非之地。
话音落定的刹那,林越并指如剑,隔空向着那几处依旧死寂、不见丝毫动静的黑暗方位,看似随意地、轻描淡写地连点数下!
嗤!嗤!嗤!嗤!
四道尖锐到了极致、仿佛要撕裂所有人耳膜的凌厉破空声,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炸响!那是凝练如实质、无形无质却蕴含可怖穿透力的凌厉指风,乃是太玄经内力高度凝聚所化,瞬间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无视岩石的阻挡、林木的遮掩,精准无比地、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没入了那几片黑暗之中!其所蕴含的力量,不仅具备物理上的极致穿透效果,更挟带着一股冰寒刺骨、足以撕裂神魂的凌厉意志!
呃啊------!噗!不------!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