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弄堂仿佛一个巨大的、潮湿的迷宫,将方才的惊心动魄与那一刹那危险的暧昧悄然吞噬。
江予哲在前带路,背影挺直却透着一种刻意拉开的疏离,步伐快而稳,不再有丝毫拖泥带水。
沐兮沉默地跟在后面,高跟鞋踩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轻微而孤寂的回响,撕裂的大衣下摆偶尔拂过积水的洼地,带起细小而冰冷的水珠。
七拐八绕之后,眼前终于豁然开朗,重新回到了相对宽敞、有了人烟的街巷口。一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汽车静静停在路边,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江予哲停下脚步,却没有立刻为她拉开车门。他转过身,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才重新将视线落在沐兮身上。那目光深沉,里面翻滚着太多未尽的语言和未能妥善安置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潭看似平静无波的深水。
“就送到这里。”他开口,声音已经彻底恢复了往常的沉稳,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冷硬,仿佛用这种冷硬才能牢牢封住某些不该溢出的东西,“这辆车会安全送你回去。”
沐兮抬起眼,脸上惊惶未定的神色尚未完全褪去,恰到好处地映衬着此刻劫后余生的脆弱。她轻轻点头,低声道:“谢谢您,江先生。又给您添麻烦了。”
“份内之事。”江予哲的回答简短而公式化。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那双总是闪烁着理想与信念光芒的眼睛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探入自己那件半旧长衫的内侧口袋。
他掏出的不是什么文件或武器,而是一个小小的、用深色软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将那布包递向沐兮,动作略显生硬,仿佛不习惯做这样的事。
沐兮微微一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伸出冰凉的手指接过。软布入手微沉,带着他怀里的些许体温。她轻轻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