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歉与力量的归还

星脉圣所的疗愈室内,时间在精心的照料与安静的等待中悄然流逝。瓦尔基里和维伦娜如同经历严冬后破土的新芽,在众人用温暖与耐心构筑的避风港中,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恢复着生机。她们已能半靠在床头,喝下营养更丰富的肉羹,甚至能进行一些简短的对话。尽管脸色依旧苍白,身体虚弱,但眼神中那片死寂的灰暗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生死边缘后的沉静,以及对周围关怀的深深感激。托尔几乎住在了厨房,坎普则成了最安静的守护者,诺拉和艾莉丝想尽办法逗她们开心。希望的微光,在圣所内稳定地闪烁着。

然而,这份平静在一个午后被悄然打破。并非危机的降临,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却无比厚重的威压,如同深海暗流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圣所。这威压与之前泰坦之神和月神降临时的狂暴与冰冷截然不同,它内敛、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阿斯莫德最先察觉,他神色一凝,瞬间出现在疗愈室外。欧申那斯和厄喀德那也几乎同时现身,三位守护者对视一眼,眼中没有警惕,反而流露出一种了然与期待。

“他们来了。”欧申那斯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

疗愈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并非顶天立地的神只真身,而是两位化身为人形的访客。

左边一位,是一位身材极其魁梧、面容刚毅如斧凿石刻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朴素的暗金色布袍,但依旧掩不住那仿佛能扛起山岳的宽阔肩膀和沉稳如山的气质。他火红的短发如同燃烧的钢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有太阳般的灼热与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沉重、愧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神情。正是化身而来的泰坦之神,泰瑞斯。

右边一位,则是一位身姿高挑、气质清冷绝伦的女子。她银白的长发简单地挽起,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素雅长裙,容颜完美得不似凡人,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与疏离。她的眼神不再冰冷刺骨,而是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的寒潭,带着深深的倦怠与……一种近乎脆弱的柔和。正是月神赛狄的化身。

他们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骚动,甚至连庭院里玩耍的小艾莉西娜和泰泰都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并未感到害怕。他们的力量被完美地收敛,如同归鞘的神兵。

泰瑞斯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靠在床头、正由托尔小心翼翼喂着汤的瓦尔基里。看到女儿那依旧苍白虚弱的脸庞,他巨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那双能擎起星辰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决心,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床前。

托尔紧张得差点把汤碗打翻,下意识地想挡在瓦尔基里身前,却被阿斯莫德用眼神轻轻制止。

瓦尔基里抬起头,看着走到面前的父亲,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怨恨,也没有欣喜,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的淡然。

泰瑞斯在她床前停下,这位曾经言出法随、威严无边的神王,此刻竟显得有些笨拙和……紧张。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低沉得近乎沙哑、与他形象极不相符的声音,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瓦尔基里……我的女儿……”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凝聚勇气,“我……错了。”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力气。他继续道,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悔恨:“我不该……用所谓的神职与力量来束缚你,更不该……用那种残酷的方式伤害你。我自以为是的‘为你好’,差点……差点永远失去了你。”他的目光扫过瓦尔基里瘦削的肩膀,眼中痛楚一闪而逝,“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才明白,我守护了亿万年的秩序,却差点毁掉了……我最该守护的珍宝。”

说着,他抬起手,掌心之中,光芒凝聚,浮现出那套曾经属于瓦尔基里的、流淌着太阳金焰的神器铠甲,以及那柄象征着无上力量与荣耀的“光辉之矛”。铠甲和长矛上的神光温顺地流淌着,不再有逼人的威压,反而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