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须警惕者,乃国际干涉,特别是美国之态度。美虽对蒋政权腐败无能深感失望,但其出于远东战略布局及意识形态考量,绝不会坐视台湾落入我手之可能性极大。一旦我显露出武力攻台之意图,美极有可能直接进行军事干预。其第七舰队战力强大,若其驶入台湾海峡,所谓‘中立巡逻’,实则进行封锁阻挠,我以现有之海军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届时攻台计划将彻底夭折。”
“而北方之苏联,其战略重心在欧洲,虽于我道义上支持,但绝不会为台湾问题与美直接冲突。寄希望于苏联海军援助,实不现实。”
结论部分,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故,职部认为,渡江之后,我军战略重心应置于迅速扫清大陆残敌,巩固新生政权,全力建设海军、空军及两栖作战力量。对于台湾及沿海岛屿,短期内应以政治攻势、情报渗透、策反分化为主,军事上则积极筹备,待我海空力量取得决定性优势,并捕捉国际有利时机时,再行雷霆一击,以求彻底解决。切不可因战略误判而浪战,致令我英勇之陆军将士付出无谓之重大牺牲。”
这篇论文,观点大胆泼辣,论据扎实,分析透彻,极具前瞻性和战略深度,完全不像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警卫员能写出来的。邵明珠几乎是冒着一定的风险,将自己对历史的认知融汇于符合当下身份的战略分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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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刚接过邵明珠递来的厚厚一叠稿纸,起初并未太在意,只当是年轻人写了些心得体会或者学习总结。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随口问道:“哦?写什么东西了?思想汇报?还是又写了首新歌准备送给刘念同志?”语气里还带着点长辈对晚辈的调侃。
邵明珠站得笔直,表情却异常严肃认真:“报告政委,不是思想汇报,也不是歌。是我……我对渡江之后,一些战略问题的不成熟想法,写了篇论文,想请您批评指正。”
“战略问题?论文?”赵刚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他放下茶杯,饶有兴致地翻开第一页,“行啊,小邵,跟着我几年,眼光都放到全局上去了?我看看……”
他开始只是快速浏览,目光扫过对渡江战役必然胜利的论述,微微点头,这符合当前的主流乐观判断。但当他看到邵明珠明确指出蒋介石集团将败退台湾、并将其定性为“心腹之患”、“最后障碍”时,神色稍微凝重了一些,阅读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赵刚脸上的随意和调侃渐渐消失了。当他读到邵明珠详细分析渡海作战的极端困难性,尤其是“缺乏船只”、“航渡被拦截”、“登陆即失援”这几个尖锐观点,以及那句“此非危言耸听,乃渡海登陆作战之铁律”时,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看到邵明珠竟然以尚未发生的“金门之战”为例,近乎预言般地警告“仓促作战极有可能遭受重大损失”、“必将是一场硬仗、恶仗”时,赵刚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邵明珠,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金门?你怎么会想到拿金门举例?还说得如此……如此肯定?!”
邵明珠心里一紧,但面上保持镇定,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政委,金门距离近,位置关键,是拱卫厦门的门户,敌人必然重兵布防。我只是以此为例,说明缺乏准备的两栖登陆作战风险极大。这是一种基于军事常识的推断。”
赵刚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但眼神里的震惊丝毫未减。他继续往下看,当读到关于美国必然干预、第七舰队可能封锁台湾海峡的分析,以及指出苏联不会为此与美直接冲突的判断时,赵刚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