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狭窄的管道。铜须拖着扳手,每一步都在冰冷的淤泥中留下深坑,剧烈的喘息在死寂中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伤口,左眼窝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机械义手在刚才的爆发后彻底陷入了沉寂,成了一块沉重冰冷的废铁。
身后,嘶嘶的虫鸣并未停歇。虽然被玲娜怀中那截枯枝散发的翠绿光晕所阻,暂时不敢靠近光晕笼罩的范围,但那些紫黑色的蠕虫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依旧在黑暗中远远地尾随着,密密麻麻的猩红口器在幽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点,等待着光芒熄灭的时机。
林默被翠绿光晕和星尘微光包裹着,躺在淤泥中,由铜须用一根临时撕下的布条,艰难地拖拽着前行。他焦黑的身体不再抽搐,但右臂上那暗紫色的腐爪印记依旧在不祥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覆盖其上的翠绿光晕微微荡漾。枯枝的光芒如同风中的烛火,稳定却微弱,谁也不知道它还能支撑多久。
玲娜依旧昏迷,小小的身体被铜须用仅存的力量护在怀中,紧贴着林默。她胸前的翡翠之心碎片毫无光泽,但怀中的嫩枝却成了唯一的希望之源。
扳手毫无知觉,扭曲的胳膊随着拖拽无力地晃动。
这是一支由重伤者、昏迷者和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灯组成的绝望队伍,在地狱的边缘艰难爬行。
管道似乎永无止境,蜿蜒曲折,时而向上倾斜,时而向下陡降。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的腐朽气息。管壁上覆盖的苔藓也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滑腻的暗绿色,而是一种带着诡异暗紫色斑点的灰败苔藓,散发着微弱的辐射气息。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铜须的体力彻底耗尽,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刻——
嗡!
前方深邃的黑暗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淡金色光芒,如同黑暗尽头的星辰,突兀地映入铜须模糊的独眼视野!
光芒!
不是星尘的乳白,不是嫩枝的翠绿,也不是腐化的紫黑!
而是一种...温和、古老、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的淡金色光芒!
这光芒如同强心剂,瞬间让铜须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重新燃起一丝火星!他榨取出身体里最后的力量,拖着沉重的负担,朝着那点光芒的方向,手脚并用地奋力爬去!
距离在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