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处,魔药教室背后的那扇石门轻轻合上,斯内普缓缓走入自己的办公室,黑袍摩擦过冰冷石壁,卷起一层又一层阴影。
他关上门,将那道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只剩下一室静寂,和自己沉重得有些滞涩的呼吸。
桌上那一封来自邓布利多的信尚未完全平整,羊皮纸角边有一处被他无意识地攥皱了,指节泛白。
信件内容不多,只寥寥数语,通知了神秘事务司一战的结果。凤凰社现身,战局混乱,西里斯·布莱克坠入帷幕,生死无存。
他读完之后,没有立即有任何反应,只是将信纸缓缓放回原处。火烛静静地燃着,映着他脸上的棱角,将每一道疲惫与内敛放大,又逐寸掩进深不可测的黑影中。
他本该高兴的。
他一直以为,只要布莱克死了,只要詹姆的另一个影子也从这个世界彻底抹去,他便会感到一丝快意。哪怕不是欢欣鼓舞,起码也会有种恶气出胸的痛快。
可没有。他只是站在桌前,许久都没动,指尖在木质边角敲了又敲,一种说不清的苦涩在沉沉夜色中悄然泛起。他恨过他们。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波特,那个永远趾高气扬的黑发蠢货,以及那个嘲弄着笑着将他吊在空中的混蛋。
可现在,他们都死了。死得意外,迅速,甚至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他本以为自己的仇恨可以填满他们的坟墓,但此刻,他却只觉得空。
太空了…
他突然明白,那种仇恨只是支撑他多年来活着的一种形态。而如今,仇恨的对象逐渐从人变成了世界,变成了那条日复一日孤身穿行的灰色人生。他望着桌上的灯火出神,一如曾经无数个夜晚一样,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他甚至在那一瞬,设想起自己的结局是否也会像布莱克那样,在一场混乱的战争中毫无意义地倒下,甚至连一具完整的遗体都不复存在?
这念头让他心头一滞。手悄然探入内袍最内层,像是下意识地确认什么。直到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只小巧的玻璃瓶…
“希望您能活下来。”
那天她递过来时,是这么说的。
他向来不信命运,更不信好运。但此刻,握着那瓶尚温的福灵剂,他仿佛被从漫无边际的苦思中拉了回来。它轻轻摇晃着,琥珀色的液体微微荡开一个旋涡,像是在提醒他,他还有值得活着的理由。
不是为了仇恨,也不是为了背叛,监视或所谓的忠诚。